榆钱往事
作者:沈洪明 时间:2024-06-06 阅读:326
榆钱往事
◇沈洪明
我家屋后长着一棵榆树,高达十几米,有二大碗口粗细。前些日子,农电公司的工人对供电线路例行检修时,发现我家屋后这棵榆树的树冠离电线很近,刮风的时候树枝会摩擦到电线,时间长了会有危险,要求我尽快把榆树锯掉。
实际上我家屋后的这棵榆树并非是我有意栽种,不知道是哪年哪月虏蹿出来的,几年过后,倒也自然长成了大树。
每年四月末、五月初,榆树都会结出密密麻麻的榆钱来。一到这时候,外孙女总是央求我撸点儿榆钱给她吃。榆树钱很好吃,和春天早种的小白菜的味道差不多,略带甜味。小时候我因为偷爬邻居家的墙头子去够榆树钱,没少挨爹妈的臭骂。
我很爱惜这棵榆树,所以即便电工强烈要求锯掉,我刚开始也只是嘴上应承,并没有锯树的心思。赶上刮风,我总会心生担忧,便时常去观察,看看这树枝是不是真的会磨坏电线。北方春天多风,让我无法忽视这个潜在的安全隐患,毕竟电线漏电带来的火灾隐患可不是小事儿。
星期天, 我找来几个帮手,准备把树锯了。这真要锯树,真是舍不得,来帮忙的人说,若是舍不得锯掉,也可以把电线附近的枝杈修理一下,倒也不必把整棵树都锯掉,他这一说,我顿时满心欢喜,这可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。
在北方,人们都有在房前屋后栽树护宅的习俗,此外,一棵树从小长到这么粗大,实属不易,都说“再穷不砍榆柳槐”。早年闹饥荒的时候,人们更是依靠吃榆树钱度过了艰难的岁月,民间也把榆树称作摇钱树或是发财树。
在场的人们一边剪树枝,一边闲聊。帮忙的人说这榆树皮的里边白的部分,撕下晾干,磨成粉状,加到苞米面里压碴子,滑溜好吃。我也是在农村长大的,非但没有吃过,连听都是头一回,索性就和老伴儿扒起了榆树皮,两个人弄了一个多小时,勉强扒了一些,弄得手指甲生疼。看来想吃点儿野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。
榆树保住了,隐患排除了,没过几天,榆树枝上的榆钱渐渐地长大,一串一串的,似乎是比去年长得多。老辈人说,这榆树钱若是长得厚实,当年定是个丰年。
谷雨种大田,此刻的北方大地一派忙碌的景象,生机盎然。从南方飞回来的燕子在空中欢快地飞翔,屋后的那棵榆树,翠绿枝条在微风中摇曳,如少女一般婀娜多姿。
屋后的那棵榆树是幸运的,它的生命得以延续,都说这树生长的年头多了会有灵性,若是有,它定会十分高兴。我也是如此,因为它依旧能和我共度四季,享受平淡如水的生活。外孙女还能吃到那甜甜的、嫩嫩的榆树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