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-11-06

       燕子在老宅的屋檐下安了家，从此便热闹起来。

“燕子飞时，绿水人家绕”，老宅门前是几百年就淙淙流淌的小河，岸边柳丝如秀发，水草茂盛，清澈见底的河水是燕子们嬉水玩耍的乐园。河边的泥土是他们筑巢时首选的材料。燕子忙碌的身影或衔泥远去，或拍打着翅膀嬉水翩翩起舞。这条小河的涓涓细流里有互相追逐打闹的孩童，他们与小燕子共享这份大自然馈赠的良好生态环境。

河边水草里的各种飞虫、泥沙等都是小燕子生存的必需品，逐水而居而善待它们，是燕子选择安家的原因。

几只燕子来来回回地忙着，衔着泥球掺着草棍儿，精细地装修他们的家园，老宅的房檐下是他们精心挑选筑巢的位置，每年都要加以添补、修葺，每到他们回来的季节，老宅就无比热闹，整个村子都是喜庆的叽叽喳喳的叫声。雨后的晴天他们会排满电线，开大型演唱会。夕阳下古铜色的村庄是他们的舞台背景，五彩的云霞是绝美的装饰。

爷爷奶奶更是无比宠溺他们，把他们看作吉祥的象征，燕子不进愁人家。爷爷奶奶会在院子的果树挂上许多水槽，并且总是注满水，三伏天还会定时给他们换上井里的拔凉拔凉的水。

每年春天，爷爷奶奶每天都会盯着他们的燕子窝，观察他们回归的日子。有一年，燕子回来晚了一些，爷爷奶奶就有些焦急，总去河边，默念着：是不是燕子找不到自己的家了，还是在回归的时候出现了意外。也会去其他人家去看那些飞回来的燕子，是不是自己家的燕子找错了地方。北方的家燕要飞越千山万水，飞越一万多公里到南半球过冬，也难怪爷爷奶奶担心。每到燕子飞回来时，它们总会站在门前的电线上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，是在向爷爷奶奶报到，爷爷奶奶则会高兴得不得了，爷爷会让奶奶做几个好菜，喝上几杯酒，奶奶逢人就炫耀：我家的燕子又回来了！那神态，好比家里来了尊贵的客人。

有一年，爷爷老病犯了，躺在床上好长时间，精神不振，吃不好，睡不香，突然有一天，门前的电线上排满了燕子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，像是在问候爷爷，爷爷顿时有了精神：小东西，真有灵性，感谢你们！爷爷乐得合不拢嘴，第二天就起床了。

老宅是燕子们的家园，他们繁殖得越来越多，房檐下一个又一个的燕窝，是他们各自的小家。为了防止他们的粪便掉落不美观，爷爷在房檐下做成长长的木头槽子，粪便会掉落到槽子里，然后定期清理。春天，爷爷会提前把稍有破损的燕子窝略做修补，等着燕子归来。

夏天是燕子孵化的季节，一窝一窝的小燕子让屋檐下热闹非凡。雨后的黄昏中，他们在电线上站成一排，对着吃饭的爷爷，飚着歌，是对爷爷奶奶的感激，是对美满和谐的颂扬，更是对人类的祈愿祝福。此时不喝酒的奶奶也会陪爷爷小酌，他们把酒言欢，听着半导体里的京剧唱腔对燕而酌，那是爷爷奶奶最开心快乐的时光。

对于燕子高规格的待遇，更是让麻雀、喜鹊、黄鹂……等许多鸟羡慕和嫉妒，他们有时会趁燕子出去的空档，到园子里寻找吃的，爷爷便找来废弃的水瓶做成槽子，中间分成格，一面是水，一面是粮食，水给燕子准备，粮食给其他鸟，挂到树上，久而久之成为了常态，爷爷奶奶也不会哄赶他们，也让他们跟燕子一个待遇，不断地增加食槽、水槽，院子的树上，地上有许多餐具，每天都有各种鸟来觅食，最多达十几种，园子里变成了燕子和各种鸟类的乐园，鸟的聚集让爷爷奶奶增加了乐趣，伺候他们也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。有了各种鸟的聚集，也会有青蛙从小河爬到院子里在黄瓜架下寻找昆虫，每个夜晚都会有蛙声阵阵，衬托着那些月光中的夏夜，爷爷奶奶每个夜晚都会枕着蛙声和鸟鸣进入甜美的梦境，享受静谧之中的田园秀色时光。

每到繁花盛开，果树开花，爷爷奶奶家的树、菜从来不用打农药，都是各种鸟来消灭害虫。邻居们都很羡慕。“鸟类和动物也是有灵性的，他们懂得回报，他们会帮我除害虫，要善待他们，他们是我们的朋友。”爷爷总会自豪地解释。

燕子是候鸟，每到九月初就要飞回南方的家，会跨越山海，漂洋过海，举家南迁，爷爷奶奶会掐着时间，就像要给远行的孩子送行，他们每天望着蓝天，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望着陆陆续续南迁的燕子，心中充满了不舍，燕子也会每天排着队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鸣叫，作最后的道别，或许这就是燕子们最好的回馈礼物。

在天高云淡的季节里，爷爷奶奶会满怀期待下一个季节紫燕归来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