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姜雪松
跟腱嘶嘶地疼,脚不敢用力,左腿的膝关节、髋关节受累有些胀痛,寻思休两天,加上星期六、星期日两天,应该会有较大的好转。星期六和媳妇突发奇想,去了趟玻璃城子镇,一是练车,二是看看姥姥家的徐启屯儿现在的样子。看看还有没有小时候的影子,这也是我很长时间前的一个梦想和愿望。
一路上经四合屯向西奔朝阳坡方向,路很熟,没走朝阳坡收费站,绕道八家子随车流走,路窄挺考验我的,会车千分谨慎,还好,都挺顺畅。出朝阳坡奔大榆树、秦家屯,又奔双龙到杨大城子。杨大城子变化很大,街路已经焕然一新,光亮的柏油路面,整齐的路两侧商铺、路灯杆,人流也不那么乱了,路也不脏了,人们的穿着也时尚了,这真是颠覆了我以往的印象,北方一个小集镇真的像那么回事儿了,时代变化的脚步在那里没有分毫的延迟。自己开着车穿街、穿城而过,和四五十年前相比较,真是恍如隔世了,不得不叹为流年之变!车过杨大城子,奔往毛城子,儿时的记忆里,过了杨大城子街里往西出城就都是土路了,还有沙土路,这是公主岭西部的特色,都是沙土地,不是黑土地。下了雨,踩在脚上都不怎么粘脚,干了一扑椤就干干净净的了。但是路不好,车辙深,春夏还翻浆,一到雨季,三天两头儿不通车。每当在姥姥家过暑假,假期要开学时,都得头好几天打听路况,看看是否通车,能否如期赶回上学。
今天,嚯,真变了,出了杨大城子,那路叫一个好,油黑锃亮的路面,中间一条醒目的黄线,车行上面那叫一个惬意舒爽!穿过毛城子到玻璃城子,仿佛是在一幅绿色的长廊里飘过,我和媳妇儿在车里由开始的惊叹到默不作声,悄然在路上徜徉,美!
到玻璃城子,直奔徐起屯,前方在修路,原来的两头路已经被截断,差点放弃了念头。后来媳妇儿说:“来都来了”,一句不容驳回的铁的理由。去,绕了个圈,经村东头进村。一进村儿,就看见原来的东大坑了,五十年前的东大坑是一个挺大的水泡子,周围岸上长着很高的大树,我和一帮小伙伴迫不及待地脱掉衣裤,有的一猛子扎进水里、有的在岸边瞎扑腾,我就在边儿上扑腾,那水好凉快,水里的地面黏黏滑滑的,也憋一股气儿,扎猛子、打水仗,大声喊叫嬉戏:太好玩了,怎么也玩不够啊!
车慢慢地开,我在找我和小伙伴们的五十年、半个世纪前的影子……,大坑没有了,现在只有不多的几棵树和周围茂密的庄稼,树丛中似乎看见了一个半大孩子的身影。顺着一条村里的水泥路,慢慢地、静悄悄地来到姥姥家的房后,大舅由土房翻盖的三间砖瓦房还在,老舅盖的三间瓦房紧挨着,没见着人。我没有停车,慢慢地开……
回想在这个院子的房前屋后,七八岁的我和几个小表哥表弟,玩着、跑着、闹着,妈妈回娘家那个高兴的样子,姥姥小脚一颤一颤地揪着我们的耳朵在大坑边往回拎的样子,大舅下班骑车回家那严肃面孔的样子,跳过墙头去老舅家淘气的样子,姥爷不言不语、抱完柴火坐在炕沿上、低头抽烟的样子,一家十二口人坐在连起来的两张饭桌在炕上吃饭的样子,两人一个咸鹅蛋,表弟舍不得抠让我抠的样子……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定格在了五十年前的某一天了,定格在了我的童年!
这就是岁月啊,谁心里没有那样一段岁月呢?叹,只叹光阴匆匆,整整五十年逝去,转瞬半个世纪已过,但那个童年时代、少年时代依然那么清晰。
不知不觉的,车已经出村了,这个没变样的、已然变样的村庄已经在我身后渐渐的远了,就像我那些记忆一点点的、一点点地过去了,童年的欢乐身影、足印深深地留在了那里,就像把自己的孩子留在了那里,想伸手抓住他可又不得不离开,渐行,渐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