◇窦梓侨
那是一段令我回望又回望的,无数次走入我梦乡的,与外公共度的美好时光……
高大的杨树、西下的红日、北归的雁阵……水面波光粼粼,我与外公的脸映射在池中,成为夕阳里最和谐的画面。年幼的我笑声稚嫩,坐在池边的一块青石上,吵嚷着让外公给我捉蜻蜓。
池边草木丛生,蜻蜓点着水飞来飞去,时而在空中盘旋,时而在枝头停落。外公小心翼翼地走近草丛,伸出手缓缓地靠近,而后突然两指一合,便捏住了一只红蜻蜓的翅膀。我欢呼一声,大步走向前来:“姥爷,捉到了啊!”外公招招手示意我过去,夕阳的余晖照耀在我的脸上,映得我的笑容更加灿烂。
“蜻蜓的颜色有很多种,红色的最为常见。”外公将手里的红蜻蜓递给了我,“蓝色的少见,下次捉一只蓝的给你。”蛐蛐的鸣叫声中,我与外公攀谈、嬉笑,这声音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交响乐,时至今日仍久久回荡。手指一松,红蜻蜓张开双翅,飞向了远方……
突然一阵清凉,蓦地转身看去,见外公捧起水泼向了我,我心领神会,一脸坏笑地朝外公泼水,池水泛起涟漪,散落的水花清凉了那个燥热的傍晚,我大声叫着、笑着,惊得枝头的鸟儿展翅飞走了。
夕阳落下,圆月升起,微凉的风拂过树梢,宽大的叶片窸窣作响,树梢间透着若有似无的月光,月的周围添了一圈圈的光环,朦胧而飘渺。我蹦蹦跳跳地跟在外公身后,外公笑我像只兔子,我假装生气努起了嘴,嗔怪道:“那我也是可爱的兔子。”月色正好,迷朦间仿佛照进了我的心田,又穿过雾霾,照进了如今漆黑的夜。
我念那美丽如梦的傍晚,念那正好的月色,更念那已化作繁星的人……
自那以后,我再未见过那般朦胧美艳的月色,再未听过那般清脆爽朗的笑声——那美景与美梦已随着外公的离去而消散了……
梦里,迷人的晚景,那柔和的月光,仿佛又照着归家的我与外公,变得那么清晰……